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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游鱼一般,倏一下逃出他的禁锢,逃去阶下站着:“大兄。”
她那双总是笼着烟染着水的眼睛隔得远远瞧着他,绿萼的花雨无声无息落在她衣上发上,卢元礼屏着呼吸,半晌扯了扯嘴角:“妹妹。”
心脏到此时才如梦初醒般的,大声用力地跳动起来,让人突然有了种荒谬的想法,这般绝世颜色,便是娶来为妻,也不是全不可行:“怎么?”
“郡主膝下只有窦郎君一个,便是此时主意有些不同,将来总也会低头,”苏樱慢慢说道,“大兄英明睿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寡妇娘养着独生子,耗得久了了,当娘的心软,自然会同意。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卢元礼一步步走近:“就怕妹妹等不到那天。”
要了她。近水楼台,掌中之物。不信她破了身,窦晏平还肯要她。
“有我裴阿兄居中调停,不会太久。”苏樱没再躲,一双明眸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你我兄妹,世人皆知,大兄前途无量,若肯成全,妹妹不胜感激。”
卢元礼听出了她话里的威胁。兄妹名分,卢淮的丧期,窦家和南川郡主都不是寻常人物,只要她拿得住窦晏平,收拾他就不是难事。更何况还有裴羁,手段智谋都是上乘,那天夜里躲在暗处偷袭他的,想来就是裴羁的人。可又怎么舍得放过她。卢元礼直勾勾地盯着:“妹妹想要我怎么成全?”
院门外突然传来卢老夫人的声音:“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让你收拾收拾回老家去吗?”
却是叶儿见情形不对,请来了卢老夫人。卢元礼迎出去:“还有些事,办完了就走。”
苏樱跟着迎出去,扶住卢老夫人,余光里看见卢元礼似笑非笑的脸:“妹妹,我走了。”
他转身离开,苏樱福身相送,心里并不相信他真的会走。也许会继续拖着,也许会躲在哪里伺机行动,如今话已说明,图穷匕见,他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她方才真该带着窦晏平一道去崔家,早些把事情定下来才好。
眼下,也只能等着窦晏平的消息了。
窦府。
窦晏平甩掉追兵下马进门,回头吩咐窦约:“你去卢家找苏娘子,这几天就留下照看她,不用回来了。”
窦约吃了一惊:“郎君身边岂不是没人照看?”
侍从都被南川郡主关起来了,只有窦约跟着他逃了出来,不过既然到了窦家,怎么也少不了使唤的人。窦晏平摆摆手:“我没事,你快去,千万照应苏娘子周全。”
卢家是胡人,原就没什么礼法,卢元礼尤其放肆,她一个弱女子,他实在不放心。
窦约也只得去了。窦晏平快步穿过前庭内院,主屋珠帘高卷,窦老夫人由侍婢扶着等在阶前,满脸笑容:“十一郎几时回来的?快过来让我看看。”
“大母!”窦晏平飞跑过去,满心欢喜。别人都是与祖父母阖家住在一起,但南川郡主出身高贵,这些年都是带着他单住郡主府,与窦老夫人并不能时常见面,“我昨天回来的,赶着过来看大母。”
“哎,好孩子,”窦老夫人一把搂住,拉在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个不停,“长高了,也壮实了,大半年没回家,大母想你想得紧啊。”
“我也每天都想着大母,”窦晏平扶着老夫人进屋坐下,像小时那样靠坐在她榻前,“大母看着精神更健旺了。”
“我吃得睡得,硬朗得很,就是想你。”窦老夫人拉着他的手叹气,“这次回来就别走了,调回长安吧,大母舍不得你。”
窦父是她的老来子,本就比别的孩子多疼几分,偏又去世得早,只留下窦晏平一根独苗偏又不能养在身边,是以窦老夫人在所有孙子里最疼的便是窦晏平,此时紧紧拉着他:“在家里住几天吧,我让人跟你母亲说。”
窦晏平顿了顿:“母亲生我的气呢,我是偷着跑出来的。”
“什么?”窦老夫人吃了一惊,使个眼色命侍婢退下,这才问道,“为什么生你的气?”
“为我的亲事,”窦晏平觉得脸上有些热,“大母,我有了心仪的女子,母亲不同意,我想请大母帮着跟母亲说说。”
“你母亲心高挑剔,能入她的眼?难。”窦老夫人笑起来,“不过我家十一郎看中的人绝不会差,是哪家的小娘子?大母替你做主。”
窦晏平心里一喜,忙道:“是前些年过世的锦城司户苏家的女儿,聪慧温柔,极是孝顺。”
“锦城司户?说不定你耶耶还认得。”窦老夫人想起早逝的儿子,不觉又叹了口气,“可怜她也没了父亲。她母亲是谁家的?”
窦晏平心里越发欢喜起来,父亲生前任剑南道东西两川节度使,治所梓州距离锦城只有两三百里地,也许的确与苏父相识,那么他与苏樱的渊源也许冥冥之中早就定下了:“她母亲出身博陵崔氏,就是胜业坊崔御史府……”
“胜业坊崔家,崔瑾?”窦老夫人变了脸色,“你看中的是苏樱?不行,绝对不行!”
窦晏平吃了一惊:“为什么?”
又突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