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偶回首往事似烟云（上）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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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石鬼、小白柳久居山中，本来十分无聊。今得外客来访，大是喜出望外，便取库存肉食果蔬招待，又不知从何处翻出一坛土酒，色浊而紫，香气却极馥郁，称作是“果果醪”，欲同荆石、骨儿碗分享。</br></br> 荆石素不好杯，非因酒力浅薄，实是生来味触有异，琼浆而不能尝其醇美，食椒芥而不能品其辛爽，唯觉腐酸刺痛，是以不爱饮食。但遇主人盛情难却，只得强饮一杯方止。骨儿碗却不客气，但凡碗中得满，必然咕噜噜喝个精光，见荆石不饮，索性也抢来自用。荆石看他如此，不免微觉好笑，待其入睡后再问石鬼，才知这果果醪乃是山中两类野果酿成，其汁甘甜而稠，正合僬民所好。</br></br> 此酒若说风味，未必及得上陆内名酿，只因其制法讲究，工序繁杂，十坛中能成者不过三五，才得骨儿碗如此稀罕。荆石听及此处，顺口一问此酒工序，石鬼对他亦无藏私，悉数将自己心得告知，果然是繁琐之极。当下又谈过林中物产与冬令物筹，便各自歇息去了。</br></br> 此日骨儿碗醉醒炉边，晕乎乎喝了半碗清水，又同荆石启程往山中行去，依着远近将山内数座大湖看过，又费一日光景。此时两人已攀至西峰，离牧场村落俱远，实无片瓦足以遮身，荆石便自行囊中取出粗索麻布，觅了两棵粗木挂作吊床，以此将就一夜。他两人宿处居于偏峰，远离深山密林，又有骨儿碗在旁护卫，倒也不惧野兽夜里伏击。翌日醒来，又往西面穿行，每逢山岭陡险，绝不畏难绕路，宁可是攀坡越崖，也不肯漏观地势，不知不觉间已将岛南诸山走遍。</br></br> 骨儿碗初时只道荆石是普通巡岛，尚未觉出不对，到得第四日清晨，见荆石仍无归村之意，再也忍耐不住，直言问道：“新官儿，你这几天到处乱走，究竟有何好看？”</br></br> 荆石一面收拾吊床绳索，一面回道：“无何好看，只是随意走走。”</br></br> 骨儿碗却不依他蒙混，径自跳起身来，攀住他肩膀道：“你随意走走，倒跟扒地找果子似的仔细？俺不信！不信！”</br></br> 他虽不若内陆成人沉重，到底也算不得轻，忽地一抱，立刻将荆石也拽得晃了晃身。幸而他两人身旁便是一棵粗树，荆石当即伸手撑住身形道：“我在熟悉地势，自然看得仔细些。”</br></br> 骨儿碗见他撑得吃力，倒也难得老实，自行松手落地道：“你要熟悉此地，看看几处要点便是，何必四处乱跑，钻到这野地里来？若欲寻果寻药，只管与俺说了，俺代你去取，可不方便许多？莫非是信不过俺的本事？”</br></br> 荆石自是摇头不认，但见骨儿碗纠缠不休，才道：“耳闻不如亲见。总要亲眼看过，才知有无遗漏。”便再不理会骨儿碗吵闹，顾自收拾行囊，又复启程北上。</br></br> 哈牟娑落岛地势北陡南缓，故而村落皆在南面，而腹地峰岭多聚于北。两人越往前行，则越是崎岖陡峭，又无村落补给，更是费时旷日。期间偶遇林中野居的僬民，见了荆石模样，俱是惊奇万分，上前攀话。</br></br> 这等散居者本来是野性难拘，方才出来餐风露宿，更不懂内陆官话，便全赖骨儿碗从中翻译。荆石在旁静听，因先前数日留村，对僬侥国语颇多讨教于废舟，竟也能听懂七成。</br></br> 如是北行周游，转眼过去半月。山中林木萧瑟，霜风肃杀，刮面时隐隐生疼。两人一番辛苦，好赖是将外围山麓粗略走遍。如此绕着深山绝峰兜了一圈，眼看将近东泉村地界。</br></br> 这日晨起，骨儿碗自树上醒来，低头不见吊床上荆石。到处寻觅，方见对方坐于林中，身前正对一树桩，上置大张竹纸，手中握了小笔，凝神往纸上涂绘。观其笔锋捭阖，并非写字撰文，倒似在绘画何物。</br></br> 骨儿碗撞见此景，登时来了兴头，悄没声溜下树来，提足往荆石身后蹑步。</br></br> 他走到近处，瞧见荆石手中握一竹笔，通体青翠，长粗皆近尾指，大异陆中写字的毛锥毫笔。小巧有余，方便不足，若用以书法丹青，未免太难驭力，难得施出好字好画。而荆石执笔手法亦与寻常不同，并非竖笔悬腕，乃以拇指、食指、中指握管，腕靠于桩，侧笔慢慢在纸上划线。</br></br> 他虽埋首绘图，也未浑然忘我，一听身后踩踏落叶之声，当即停了笔头，转头看向骨儿碗道：“何事？”</br></br> 骨儿碗身为僬侥野民，虽学得内陆官话，识字写文的本事却甚稀松，更遑论丹青之道。此刻见荆石以三指运一小笔，亦不觉如何稀奇，只探头探脑道：“荆官儿，你清早不睡，却在画甚玩意儿？”</br></br> 荆石也无遮掩之意，稍稍侧过身子，让骨儿碗上前瞧个明白。但见那桩头的竹纸上画得圈圈圆圆，细致清楚，然而非花非鸟，浑不似个像样的物件。</br></br> 骨儿碗将脑袋左摆右歪，也未琢磨出此图原物，不禁搔首道：“新官儿这是画得鬼脸儿？”</br></br> 荆石道：“是地图。”伸手在纸右边某处点道：“这是我们现在所处。这是东泉，这是牧场。”如此连指十数次，皆是他们沿途所经之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