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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了怎样的一个人来,他轻描淡写地定下了破城的计划,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攻城手段他简直信手拈来,差点和完颜阿骨打刀兵相向的几个猛安接下来几天都不声不响地死在了战场上,而军队的受损却极为有限。
最关键的是,青衫文士真的让他看到了曙光,金国建立并且壮大的曙光。
要建立一个国家,而且是在整个民族大半在山里当野人,没有普及文字,没有任何礼制的情况下,这让当初回到辽东的完颜阿骨打一度陷入绝望,他在白山下对着那些被他逼迫着糅杂成军队的女真人发了很久的呆,这才意识到想让他们攻城掠地很容易,他们甚至不需要像样的武器和铠甲,披着熊皮挥舞骨矛一样可以朝着敌人冲锋,但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什么叫人该过的日子,那简直是比黑水倒流还要困难的事情。
然而青衫文士告诉他,不,并不是这样--尽管现在的女真人还像一帮野人,但想让他们成为帝国的基石也很容易,那就是利用仇恨。
对谁的仇恨?当然是对辽国。
还没长大的孩子,要让对辽国的仇恨根植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已经长大的成人,要一遍又一遍地提起这些年来辽人对女真人的压榨。有了共同的仇恨,整个国家就有了一种畸形的凝聚力,只要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合格的领袖,那么那些原本看起来困难无比的事情,只要花上时间去做,总是能完成的。
唯一遗憾的在于,太过残暴或许能让所有人都一时畏惧,但成不了英雄,就注定是被推翻的命运--青衫文士看着完颜阿骨打这般想道。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所以金国必然需要外力的援助,或者是从其他地方寻找生路,从本质上说,这两件事是一件事。”
完颜阿骨打猛地点头。
“好在王爷早就替你铺好了路,在打下辽阳城后,金国终于有资格抵御辽国的进攻,但辽国不可能放任辽东门户就此关上,所以之后必然还会有几场异常惨烈的攻城,”青衫文士说,“那么怎么样抓紧这段时间,就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南征高丽便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完颜阿骨打犹豫许久,才小声道:“可辽阳这里需要留兵力驻守,此时再出兵征高丽,是不是...”
青衫文士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看着窗外城池某个方向若隐若现的火光,开口道:“你知道你和王爷最大的区别在哪儿么?”
“在哪儿?”
“在于王爷做事向来都看得极为长远,而你只在乎眼下,”青衫文士轻笑道,“王爷打过那么多仗,却从来没人说他是个莽撞武夫,就是因为他不仅会打仗,还会理政,而且下的政令通常都以五年十年的发展为基础,所以北境才能在短短几年内拥有和大魏南方划江相望的实力,但你不同,你脑海里想的永远都是手底下有多少人,有多少兵力和武器,打完了这个地方是不是终于可以歇一口气--做事没有规划,这是一个高位者的大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南征高丽,在你看来不过是王爷的一个任务,是和辽国对抗中的小小插曲,毕竟在你眼里拉上所有女真人和辽国死磕到底,就是你的全盘计划,然而你却没想过,如果金国能和倭国瓜分高丽,那么你将用最短的时间真正建立起金国,并且拥有参与天下这块棋盘的资格,你不再是辽人眼里一个视图起来反抗的跳梁小丑,而是占据辽东拥有充足后勤占领辽阳可以随时进攻的致命威胁。”
完颜阿骨打沉默片刻:“我一直觉得你很奇怪。”
“哦?为什么?”
“换一种说法,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你对王爷其实并没有那么忠心,”完颜阿骨打迟疑着说,“虽然不知道你在跟着我来辽东之前,王爷到底和你说过什么,但我觉得,你只是在做你想做的事,不然之前没攻进辽阳的时候,你就不会选那个时机走进我的大帐。”
青衫文士嘴角微挑:“该说从本质上我们果然是同一类人,所以你才能察觉到这些东西么?我一直觉得你的心思很不细腻,没想到你还出乎了我的预料。”
“所以我想问的是,进攻高丽这件事,我该去么?”完颜阿骨打说,“我希望听到的是你的回答,而不是作为一个王爷派来辅佐的人的回答。”
青衫文士站起身,走到窗边,在完颜阿骨打等得都有些不耐烦后,他说道:“该。”
“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错过这一次,你会后悔一辈子。”
“不仅要打,而且要倾尽全力,在倭国吸引去大部分高丽兵力,在大魏的海军还没有到达高丽的时候,你能从高丽这块肥肉上咬下来越多,你以后的路就会越好走。”
“好。”完颜阿骨打起身就走,“我会动用所有能用的兵力,除了留守辽阳城的,其余尽数南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你到底图什么?”
阴影里的毒蛇突然昂起头,笑声仿若吐信:
“我只是要这天下,更精彩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