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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令她痛苦,有种近乎窒息、撕裂的错觉。
可她还是用大拇指掐着自己的食指指节,说了下去。
“我从没有慢待你的意思,妤笙,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觉得,这件事可以被解释。”
“因为任何理由,都不能合理化它,说出来,都是狡辩。”
“我没有原谅我自己,又怎么能用这些理由来绑架你的原谅?”
姜妤笙动容。
对上时间线,薄苏也是从她母亲发现胃癌时彻底失联的。
一个全心全意为你、命悬一线的至亲,一个健健康康,应该可以自己好好生活的前缘,两难之中,孰轻孰重,她不是不能理解。
她不知道说她什么好。明明是最懂语言艺术的语言工作者,明明有无数种渲染,可以让这个解释听起来更打动人心、入情入理,可她却偏偏笨拙得连一丁点矫饰之词都不肯为自己使用。
只有平铺直叙,只有客观描述。
可她也偏偏,听懂了她这样的笨拙。
她心沉甸甸的。
她注视着她苍白的面庞,像注视着人生命镜里的另一个自己。
她们好像两只被命运寒流驱赶到西伯利亚的蚂蚁。
雪山要崩塌,她们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吗?
她伸手分开了她凌虐着自己食指的大拇指。
指上有斑斑的血迹。
薄苏在她的指尖下轻颤。
姜妤笙说:“薄苏,我也没有那么蛮横。”
“我怪过你,但我没有恨过你。你也不必把我后来遭遇的那些,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这对你也不公平。”
她宽容而清醒:“也许那就是我的命,是我要背负的业。”
“生如长河,渡船千艘,唯有自渡,才是真渡。薄苏,我迟早都要懂这个道理的。”她没有归罪于她过,她只是不明原因,心结难解。
“可我宁愿你不懂。”薄苏喑哑出声,眼圈泛出一层明显的红。
姜妤笙失语。
() 雷声早就停了,小雨轻不可闻。手机随机播放到了一首粤语歌,低低的女声靡靡地在唱着《最爱》:“潮汐退和涨,月冷风和霜,夜雨的狂想,野花的微香……”
姜妤笙启唇,嗓音也发了涩:“薄苏,你没有办法一直护着我的。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要过。”
就算当年她没有说那一句不认识,如今想来,她们未必会有更好的未来。
她那时候太软弱,也太想当然了。她的投奔,大抵也只能是拖累薄苏一起陷入生活的沼泽、跌入人生的深渊。
可薄苏却说:“我可以的,只要你愿意。”
她注视着她,微红的眼眸里是苍松翠柏、匪石匪席的坚定与挚诚。
背景乐里,女声还在唱:“没法隐藏这份爱,是我深情深似海,一生一世难分开难改变也难……”
姜妤笙被她的眼神灼烫到。
空气粘稠发闷,姜妤笙恍觉可以听见自己的脉搏,在随着薄苏指尖轻颤的频率跳动。
她很想问题薄苏:“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和当年那一句“我会等你来找我的”一个意思吗?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门口忽然传来钥匙转动的机械声。
姜妤笙条件反射地朝门口望去。
果然,下一秒,门把被压下,长影投入。
池棋推门进来了。
看清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她定在了门边,后悔自己就不该为着担心床头的窗户没关枕头被淋湿这点小事提早回来。
“薄老师也在呀。”她强作淡定地打招呼。
薄苏阖眸,复又睁开,掩下了失态,轻声:“我下来借一点水吃药。”
嗓音里还染着一点未润透的哑。
“怎么了吗?”池棋关心。
“有一点感冒,快好了。”
“那就好。”池棋想起来问:“小妤姐你呢,好点了吗?头还晕吗?”
姜妤笙摇头:“好多了。”
她收回了本还搭放在薄苏指背上的指尖。
方才的谈话至此是再无继续下去的氛围了。
薄苏适时地把音乐暂停,站起身,表示:“那我不影响你们休息了,我先上楼了,你们早点休息。”
又是那个端庄优雅、落落大方的北城电视台女主持人了。
池棋应:“好。”
姜妤笙仰头看她,也说:“好。”
“晚安。”薄苏注视着她,眼眸深晦。
姜妤笙颤睫,顿了好几l秒,终于松口:“晚安。”
薄苏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她转过身前,姜妤笙看到,她的眼尾,又有绯红漫上。
她低下了头,拇指再次掐住食指,手指微颤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