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栩然化蝶凌虚（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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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铺染了大地。</br></br> 已经丧失的视觉随着雨水扩散而恢复，他看到世界变得面目全非。血溪流过之处，大地裸露出深红的纹理，犹如切割粗糙的肌肉断面。</br></br> 血土在雨中成形、扭曲，病变似地痉挛，最后隆起瘤块般丑恶畸形的山峰。天上的满月们互相啃噬，在撕扯中失控地旋转变形。三色辉光不断拉长，像无数渔线散满天空。</br></br> 星月的色彩全部混染成一团污浊，如同线条的漩涡倒悬于世界之上。癫狂混沌的风景深处，某个比星球更庞大的阴影在蠢蠢欲动。</br></br> 在这噩梦般无序的世界里，黑手套的主人正在弹琴兴唱。</br></br> 他就坐在罗彬瀚对面，把穿着黑色皮靴的右腿翘起来，以此支撑那把怪琴的底座。水晶拨片在琴弦间挑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br></br> 琴手随着弹奏而歌唱，然而罗彬瀚只感到耳内灌满了某种空洞而响亮的风嚎。视觉已被异物完全侵占，思维也随着天之漩涡而深陷迷狂，唯独他的听觉却麻木不仁，好像脑袋两侧只是长着两个毫无用处的肉孔。</br></br> 他知道那是因为“功能残缺”。</br></br> 没有能够替代听觉在这个世界里运作的“机能”，所以不可能听得见非人之音。只是看着这个世界，他好像就自然地理解了很多事情。</br></br> “那是你的幸运。”弹着琴的男人说。他放下琴，从活皮做成的凳子上站起来。那凳子发出哀泣，随后被他轻轻踢倒。</br></br> 他们所坐的肉船开始尖叫。一个被从中间剖开的巨大脑袋，颅内的组织全被挖空，只剩下被焦尖木桩撑起来的外壳。</br></br> 人头船在他们脚下摇晃，剩下的半张嘴裂开，变成一扇通往血雨之地的门户。</br></br> 客人向罗彬瀚伸出手，邀请他共赴噩梦。</br></br> “现在去吧。”他说，“今夜你将拥有双星之火，有人替你付了账。”</br></br> 身体完全不由自主，罗彬瀚只能点头表示同意。黑手套落在他的脸上，轻而易举地摘下他的双眼。</br></br> 琴手把他的眼球托在左手掌上，随后抬步走出人头船。船门犹自不知疲倦地吼叫。</br></br> “叛徒！叛徒！叛徒！”</br></br> 它在血雨中发出雷鸣般洪响的指控。</br></br> “宁威尔·纳壬什芙·阿尔蔻勒克斯！叛徒！叛徒！叛徒！”</br></br> 琴手穿过船口，然后倏然回身，把手轻按在它的唇上。</br></br> “嘘、嘘！”他亲昵地低语，“别闹了，佗基瓦，咱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br></br> 人头的嘴唇下钻出一排骨针，末端穿着细长发紫的神经。针尖在上下嘴唇间往返，将狂吼的船口紧紧缝合。</br></br> 琴手徘徊于寂静的雨中，步履轻捷如独舞。线条狂乱的天空垂下道道细线，织成颜色浑浊的绳椅。</br></br> 他登上浊绳之座，升向天中的涡流。</br></br> 生满瘤山的地面在视线里展开。琴手拉断一根细弦，对着下方划动，土地腐败的肌层从两侧割开，剖露出内部的胎体。</br></br> 如同切开死尸的子宫，流胶状的黑色婴儿在其中响亮哭叫。一条火龙于它周身绕行，让它的皮肤焦黑枯干，寸寸剥落。</br></br> “它干得不错，”琴手对罗彬瀚的眼睛说，“但用不着如此。今晚属于你了。”</br></br> 他拉下浑浊的天丝，向着火龙扬荡。丝线缠绕住那光热的灵躯，把它拖向涡流旋转的天空。</br></br> 火龙在空中挣扎摆动。它每扯断一根丝线，身体便沾上一点浑浊的色彩。看到这景象时，罗彬瀚开始转动眼珠。</br></br> 琴手态度悠然，对着掌心上的眼睛摇头。</br></br> “那伤不到他。”他说，“让我们先和客人告别。”</br></br> 他把右手伸进外套底下，掏出一把刃身幽蓝的弯刀，从口中念出那个罗彬瀚所知的咒语，刃身便烧起幽蓝的火。</br></br> 黑羔皮手套在火中融化，露出里头发白腐烂的死人手掌。他将弯刀轻轻掷下，投向躁动嚎哭的胎下。</br></br> 蓝色的火在雨中生长。每一滴血雨都是助燃的油膏，涂满黑色胎儿的身体。当刀刃落入胎内，血泥构筑的子宫在瞬间灌满火油，变成了腐臭滚烫的熔炉。</br></br> 琴手拉起一缕天丝，绕成团团线球。在婴儿的哭声中他低吟慢唱，歌调轻缓如摇篮曲。</br></br> “我会把你还给你的父亲。”他一边绕线，一边对血肉的熔炉诉说，“他总拿星星烧火，我喜欢这个主意。现在我借他的火烧一碗汤，这是我们待客的方式。”</br></br> 他把缠好的两个丝团抛回空中，像两颗色泽污浑的星星缀在绳座两侧。然后琴手起身离座，踩着晦暗的绳阶，步向益发腐烂的地面。</br></br> 天涡凝滞地旋转，浊光铺落在他脚前，一路指向远方的山脉。琴手拾阶而下，同时抬臂前举，伸展开左手的掌心。</br></br> 罗彬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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