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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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的四蹄踏着砂石, 发出沙沙的声响,窦晏平半晌等不到苏樱回答,定睛细看, 她怔怔望着远方, 明净的容颜带着一丝迷茫,似是突然陷入了沉思,窦晏平有些担心,放柔了声音:“念念?”
苏樱回过神来,将那些纷乱的情绪全都推开:“是我母亲教的。”
“伯母教的?”窦晏平有些意外,在裴家时他曾远远见过崔瑾几次,冷淡疏离, 好似天边的冷月, 自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却没想到这骑马一事, 竟是崔瑾教她。
“是。”苏樱点点头。若不是他问,连她也忘了,骑马, 是小时候母亲教她的。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吧, 母亲突然提起要她学骑马,并且立刻便开始着手准备。养马并不算一笔小的开支, 父亲俸禄有限, 苏家也只是小康之家,印象中母亲卖了几幅画,又添了些嫁妆, 于是家里有了第一匹马。
是匹毛色火红的滇马, 特地从云南买来的。她那时候还小, 个头不高, 滇马比普通马要矮上一截,母亲说,这样便于掌控,等她长大以后再换大马也不迟。“头一匹马是匹滇马,名字叫做红云。”
“滇马?”窦晏平瞬间会意,用滇马的,当是家中心疼年幼,弥补身量不够的缘故,“你那时候年纪还小吧?”
“是。”苏樱笑了下,“应该是五六岁的时候吧,我也记得不很清楚了。”
遥远的记忆星星点点浮上心头。母亲并没有说为什么要让她学,但母亲亲自教了她。骑马看着有趣,其实入门之时更多是枯燥疲累,她年纪小,一来害怕,二来总觉得马匹身上的气味既不香又不软,所以兴致不高,也曾哭闹着不肯学,父亲心软,便替她向母亲求情,但母亲丝毫不肯通融,硬是逼着她学得熟练,方才罢休。
“长安世家子女都是从小学骑马,”裴羁的车子赶了上来,他靠着窗户,说话是舒缓低沉的调子,“你母亲为你想得很周到。”
是因为要像长安子弟一样,所以那么早逼着她学会了骑马吗?苏樱不很确定,母亲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否则难道不更应该逼着她学习规矩礼仪,学女红针凿,将来好主持中馈吗?但这些女子们更经常被要求来学的东西,母亲却从不曾要求她学过。
“这滇马,也是伯母为你挑的吗?”窦晏平问道。
“是。”苏樱点点头。
母亲出身高贵,眼界不同,所以知晓这些区别,父亲当初似乎是不知道的,待滇马运来时也很是好奇了一阵子,每天抱着她去看,又带她一起铡草,半夜起来喂马,不过父亲性子宽和,母亲要做什么,他从来不会阻拦。
许久不曾想起这些往事了,此时突然想起来,让人不自觉地心里柔软起来,苏樱望着远处:“我父亲专门让人给我做了把小铡刀,可以跟他一起铡草喂马。”
小得很,每次只能铡一小把草,纯粹是逗她玩耍,她每天里就铡一小把草,煞有介事的跟着父亲一道去喂红云。当时觉得平常,现在想来,是多么让人留恋的时光啊。
窦晏平看见她弯弯上翘的眼梢,她嘴角也同样弯着,翘着,明亮的眸子映着日光,温存得像一场轻梦。她想家了,想她的父亲母亲了。从前在一起时她很少说起家里的事,他看得出她与母亲并不亲近,可此时的她,分明是渴望着父母的关爱。心中无限怜惜,轻声道:“伯父伯母都为你考虑得很周到,他们很疼爱你的。”
苏樱怔了下,回头看他。
她一直都知道父亲很疼爱她,小时候无论做什么事都是父亲带她、陪她,可母亲,疼爱她?她还从不曾有过这种体会。
身后,裴羁皱起了眉。崔瑾疼爱她么?至少他看不出来。在裴家那一年多里虽然接触不多,但崔瑾此人冷心冷情,对待这唯一的女儿也并不见得比对外人好些,而且最后突然抛下她撒手人寰,实在做得有些绝情。
抬眼看着苏樱,她随着骆驼的步调摇摇摆摆,微微蹙起的眉,裴羁心里一紧。他一直都知道她有些怨恨崔瑾,但现在看来,她也并不是不想念崔瑾。也许天底下,没有人不渴望母亲的关爱吧,这一点是他疏忽了,倒是窦晏平,竟能看透她的心思。
也许这就是她长久以来的心结。她诸多不安,固然是因为身世飘零,但也许,也是因为本该最亲近的母亲,始终都对她冷淡疏离吧。催着车夫快行,赶上她的骆驼:“念念。”
苏樱回眸,裴羁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怎么不赛了?方才你们比试,还不曾出结果。”
苏樱有些意外,以为他并不会乐见她与窦晏平亲近,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起。还没来得及回答,边上窦晏平已经听见了,问道:“念念,还比吗?”
“比,”苏樱笑起来,忽地向骆驼背上加了一鞭,“开始!”
此刻心绪沉沉,正该痛快跑一场,让那些郁结的心情都随着这场酣畅淋漓的快跑,烟消云散。
骆驼甩开四蹄,如飞一般奔跑起来,窦晏平大笑着追上:“念念你抢跑,这可不行,我不服!”
两人两骑如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