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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后,张云峰就决定走江川了。
这一期间,他一直忙着在出门前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处理妥帖。
到时候他出了门,家里就张妈半个劳力,肯定应付不过来,所以以前家里最主要的烤烟就不打算种了,家里的几亩烟田也全都租给了邻居张海军。
剩下的一点山田,张妈想要种些瓜果蔬菜,平日里自己也有的吃。张云峰就依了张妈,这几天他忙活着翻土下苗,除草育肥,想把所有春耕的农活都在自己走前做完。
临近离家的这一天下午,张云峰在将军岭山脚下的土里摆弄庄稼时,好巧不巧地遇见了张国瑞,正是春耕时节,这些时日里张国瑞也常来地里翻土下苗。
张国瑞虽然是云溪村的书记,但书记也是一个农民,和千千万万个普通农民一样,也要根据时令及时耕种。
也或许正因为他是农民,尤其是一个从旧社会走过了许许多多沧桑岁月的老农民,他深深地体会过作为一个农民的熬苦和艰难,所以才会如此强烈地反对女儿和张云峰好,他不愿看着女儿再受自己受过的苦难,只想她找个城里人过吃公家饭的日子。
在村里头,他家是最富裕的。
早在张晓楠很小的时候,张云峰连玉米红薯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她家就已经不愁吃穿了,到了如今,她家大部分的田土都出租了出去,包括她在内的三个儿女也劝父亲张国瑞不要再务农,但是张国瑞舍不得让家里的土地荒了。
他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不自己种粮食,难道还要去镇上买吗?这在当时的农村可不就是笑话嘛,再者说了,种点瓜果蔬菜,不但够自己吃用,还能给城里的儿女们捎些过去。但是,他单枪匹马一个人,耕种这点土地也是很不容易的。
别人家都是两个人一起劳作,一个耕犁,一个在后头撒粪籽,他这个云溪村的书记,却只能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老伴早年间就去世了,家里的三个娃娃都出门在外工作,但是他年纪已经上来了,不中用了,又有严重的膝关节炎,平日里坐着都会隐隐作痛,一劳作久了,那种痛就会扩散,蔓延到整条大腿,直往心里钻,折磨的他直抽冷气,最后只能停下来歇上一口粗气。
就这么一路歇歇停停的劳作,大半天功夫,眼瞧着在山里劳作的人都快收工回家了,但张国瑞的地连一半都还没有种完,他不免急躁起来,他知道张云峰就在上头劳作,估计马上就要收工经过这里了。
在旧社会的时候,张国瑞在地主门上做工,天天没日没夜的劳作都不带喘口气,是响当当的一把劳动好手,哪怕是现在年纪上来了,不中用了,他也不愿意叫年轻后生看自己的笑话,更不愿意叫张云峰这个觊觎自己女儿的泥腿把子,看自己的笑话!
歇了一会儿,胸腔里淤积着一口气的张国瑞手撑隐隐作痛地膝盖,挣扎着站起来,拉着老牛,继续向另一头犁土。
只是等他喘着粗气回转时,就惊讶地看见张云峰端着他的粪斗子,顺着他刚耕过的犁沟,一步一把撒着粪籽,走了过来。
他楞楞地站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张云峰会来给他帮忙。
张云峰已经播种到他身前,说:“年纪上来了,能少做点就少做点吧,身边没个人支应着,种地不容易啊……”
张国瑞看着张云峰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擦了一把汗,吆喝着老牛继续向前犁去。
两个人不到几锅烟功夫,就把这点地种完了。张国瑞看着张云峰把他的粪斗子和老镢把整整齐齐码放在田埂上,心头上五味陈杂,咧开嘴难为情地笑了笑,说:“这些我来弄,时候不早了,云峰,你回去吧!”
张云峰点点头。
在张国瑞的注视下,他背着镢头下了山。
临行去市里的前一天,张云峰去了一趟龙湾镇中学。离开之前,他还想和妹妹春兰交代一些事情。
步行来到龙湾镇中学,张云峰在春兰教室门口等到下课铃声响过之后,才招手喊正趴在课桌上认真搞学习的春兰。
春兰听见声音,扭头看到大哥张云峰,顿时一阵欣喜,跑出教室凑到他面前说:“大哥,你怎么来了?”
张云峰用手在妹妹头上亲昵地抚摸了一下:“来看看你,明天我要去市里了。”
这个事情春兰年前就听大哥二哥讨论过,她心里早有准备,只是现在大哥当真要去市里闯荡,她还是有一点适应不过来,有些难过地说:“你想好了去市里做什么了吗?”
张云峰笑道“道路千千万,难道还担心找不到事做嘛。你不要操心这些,我外出做事了,家里就妈妈和小小还有你,你要顾好这个家,有啥事就打你大姐的电话,她会通知我的。”
听到这些话,春兰不免伤感,说“大哥,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张云峰就从口袋里掏了00块钱塞进她手里,说:“你打小就懂事乖巧,我放心,但是以前家里穷,害得你还要一边上学一边捡废品攒学费,哎,只怪哥没本事!但现在家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