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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的元月16号,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北风在清晨时分停了,积雪也开始出现消融的迹象,时节已经跨过一年当中最为酷冷的小寒,但人们丝毫没有感知到气温的回暖,那象征着万家团圆和温暖幸福的旧历新年,也还远远没有到来。
城市上空,如往常一样,袅袅地飘曳着几缕淡的炊烟,空气是湿润的,没有阳光,厚厚的铅云倒悬在苍穹之上,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磅礴气势,然而,屋檐下的麻雀依然欢快的叽叽喳喳叫唤着,行走在街道上的市民们步履匆忙,自行车大军像密密麻麻的黑色蚂蚁一样在雪白大地上爬行争闯,点缀其上的,是炮仗声和小孩的欢笑声。
或许,不管昨夜经历了怎样的泣不成声,早晨醒来,这个城市依然车水马龙。在许多个天黑天明里,人世间的每一个普通人都会有那么一刻,感到自己被生活的波涛巨浪所淹没,但是,这个平凡的世界,依然按照其自有的规律无情地四季轮转着。
校园的生活,一样有着其固定的规律。
每天上课,下课,再上课,再下课,在这固定的规律里,周围的那些青春洋溢的同学们总是会利用课余时间去创造许多新的细节,各式各样能发泄体力的游戏,夏天的时候,最受欢迎的自然是打篮球,而一到了冬天,学校里最流行的游戏成了斗牛。
下午第一节课的课间,和往常一样,156班一大堆男生跑到教室后头玩斗牛,他们先是用白色粉笔在地面上画一个圈圈,两个男生在圈子里,用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然后互相撞击。
这时候圈外往往会围着一大伙人,加油看戏当裁判,一旦谁的脚先落地或者是被顶出圈外,立时就会有男生兴奋地大叫:“你输了!你输了!出来出来,轮到我了!”
这样粗狂野蛮的游戏着实危险了些,一旦被撞倒,屁股就不可避免地要遭罪,严重点的往往青肿半天,然而90年代的学生是远远比不上后世那些孩子娇贵的,他们没有空调,没有热水袋,也没有暖宝宝,在那个温室效应还不够明显的年代里,雪在江川这座南方小城里是常见的,冬天气温着实低,上学的日子并不好捱,好动的学生们便会利用课后的时间玩这类能够取暖的体力游戏。
或许是闲极无聊,张云起也上去玩了几次,有输有赢,摔倒过一次,屁股摔成了八瓣,痛得他龇牙咧嘴,但还不要说,玩着玩着身体就暖融融的,竟然出了汗。
玩了几把后,张云起擦着汗退出来了。
因为他看见初见抱着课本在他课桌旁等他。他走过去坐在椅子上说:“咋了?”
初见看着张云起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抿了抿嘴巴:“晚上你有空来上晚自习么?”
张云起点头:“有。”
初见就说:“我把数学压轴大题整理了一下,晚上自习你要不要一起看?”
张云起笑着说好。
初见就在王小凯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节课是体育课,天气实在是冷,体育课早已经停了,学生们可以在校园里自由活动,不消说,张云起的同桌王小凯肯定满世界疯去了,即便是不去疯,以他那发达的脑阔仁也不会在这时候自找没趣地过来和初见抢位置坐。
张云起掏出了一本英语练习册,说“初见,寒假你打算怎么过?”
初见翻开课本,小声回答:“应该是打寒假工吧。还有一周时间就要期末考了,你准备的怎么样?”
张云起可不太喜欢初见问他学习上的事儿,实在是没有成就感,他说道“自我感觉倒是相当的良好,就没有不会的,不过考完之后,指定还是老二的命。”
初见以为张云起在说丧气话,小脸认真地说“不会呀,我不是每次都考的好的,云起,我只是觉得你的心思没有全部放在学习上,以你的能力,如果你再认真一些,肯定比我考的好的。”
张云起乐道“成。不过我觉得你第一我第二也挺好的嘛。这叫啥来着?肥水流不到外人田。”
初见清澈的小脸红了,她转过头看了带着红色围巾的张云起一眼,抿嘴笑了一下,又转头把目光放在课本上。
张云起也打开了英语练习册,拿起笔做起了题目,只是做着做着,忽然间发觉身后围观的斗牛的同学响起一阵骚动。
他转头看去,片刻间以他阅历之深,也呆了一下。
在人群自动让开的走廊上,晏诗缓缓走了过来,不知道什么缘故,她那头浓密的长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癞子头,脑袋上凹凸不平,左耳上方挂着一撮头发,右侧太阳穴处被剃得光秃秃的,额前吊着几根曲卷的长毛,后脑勺处又是一个大洞,模样十分的滑稽。
张云起就这么看着晏诗慢慢走过来,一声不吭地,他离开座位站了起来,初见感觉到什么,奇怪地看了张云起一眼,随即发现不对,顺着他目光看去,顿时小脸一白,立刻也站了起来。
这时,更多的人都看向这里。
也不知道是谁,没憋住,笑了一声。
或许是看着脑袋奇形怪状如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