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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吵闹喧哗,郁松棠从熟悉的颠簸中醒来。半梦半醒间,她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可掀开帘子,依旧是这几年未曾变过的大梁风光,半声短叹就这么入了风里,谁也听不到了。
“小棠姐,若是一早就走了,咱们这时候恐怕都要宁州了,现在这时辰,不上不下,咱们虽然走的是官道,又带了护卫,可到底夜路不安全,要不先在光州附近这寻个客栈歇下?”仁若是打小服侍郁松棠的丫鬟,只是郁松棠始终都没法心安理得听她奴婢小棠姐般叫着,哄着小姑娘叫给称呼里多加了个棠字。
三年前,郁松棠跟着朋友趁着周末,共登本市的葫芦山时,一个踩空,醒来就已经是同名同姓甚至同一张脸所在的大梁瑞丰元年了,起初只觉得新鲜神奇,天下竟然有这般怪事,她打小就在孤儿院长大,这里的郁家二老待她极好,久而久之,竟也生出不淡的亲情。
可这不是郁松棠认知里的时代,那日一同从葫芦山穿过来的还有好友童烟,这更让郁松棠觉得千般巧合重叠在一起,那就一定有回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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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了个环境,郁松棠性子依然懒散自由,听着仁若叽叽喳喳,也左耳进右耳出,把帘子干脆挂了起来,低眉耷眼地扫着窗外,街市上自是热闹非凡,想来此处歇下倒也不错,还能趁夜色逛一会儿,可这心里始终藏着事儿,闷闷地回了一声“嗯”。
此次前去宁州的外祖家倒不是赏玩游乐,反倒是想避开采选。前几日宫中传来消息,宁太妃身体抱恙,想着名为冲喜为孙辈皇子们选妃,几大家里有适龄女儿的都被提点过。
“借病之由先去你外祖家避上一段时日,这大梁的天说变就变,你虽未到年纪,可也难保采选一事挂不到你的头上,他皇家贵胄,天家禁锢,非得常人可游刃,咱们还是少些攀扯,爹碌碌一辈子,不过是求个于己志向心安理得,于外百姓坦荡清明,于内但求一家平安......”
郁松棠此前从未听过父亲说过这般盘尽前路的话,此番相谈,不免心中郁结,郁家三代,历朝三载,可以说真真印证了这句“一朝天子一朝臣”,伴君如伴虎,苦心孤诣不过是如履薄冰,不容有一刻站错队。
如今郁宁官居一品,时任太师,外人眼里,正一品恩宠至高,圣心所向,可文人之手,文人之口舌,不过握笔上奏,哪里谈得上有什子实权,不过倒也算是全了郁家一门三代忠心耿耿的脸面。
大梁瑞平四年,正如它的年号,河清海晏,歌舞升平,面子上该有的万事顺遂、天下太平,一件不缺。可郁宁知道,这都是世人的假象,不过是为了掩盖底下的暗潮汹涌。
郁松棠临走前那夜于廊下问父亲:“父亲,躲得了这一次,躲不了一辈子,可真到了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的境地,又如何?”
“那就不避不躲,郁家虽不是武将世家,但也没有只作那缩头乌龟的道理,只是你仍需千百般小心注意。”
要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突然就这么老老实实进宫选秀,郁松棠还咽不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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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若哪里知道自家小棠姐心中纠起来的千千结是什么,只察觉到她不似往常一样,凑上前问道:“小棠姐,宁州那么多好吃好玩的,怎么你却不大开心呀?”
郁松棠一根手指就戳了上去,仁若的肉脸蛋,一掐一个印,避而不答却嗔道:“我当你怎么巴巴地问了我好几次带不带你去宁州,原来你是巴望着去宁州做个小霸王。”
“我看,要做小霸王的是小棠姐你吧!”仁若打着马虎眼地偏过头,低声嘀咕。
郁松棠笑了笑,作势要拿着折扇敲打她,才换来小丫头夸大了动作作噤声的模样,满腹心事也随着离京城距离越来越远放下了大半。
郁松棠外祖父乃是前朝国子监祭酒傅策,新帝登基后便告老还乡,不再过问朝政,新帝念其为人清廉正直,劳苦功高,特赐了傅老宁州一块地,傅策便拿作设了私学,平日里招收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教他们念书识字。
临行前,母亲只叫自己宽慰,旁的没发生的事情也不必挂念心上,顺带还埋怨了一把自己的夫君是个干吃萝卜瞎操心的主儿。
想到这儿,郁松棠不免噗嗤一笑,她的爹爹娘亲平日里吵架斗趣,感情好似新婚眷侣,她同哥哥总是暗地里偷偷有样学样。纵然这里是郁松棠永远无法理解的地方,郁家却像是巨大牢笼里伸出去的一角破口。
也不知道郁柏旸在外过得怎样,总归是一年未见,此次前去宁州,又恰好同哥哥回来的日子打了个岔,郁松棠念及自然是又多添一层郁闷。
“小棠姐,咱们现在走了,万一采选开了,岂不是没有进宫的机会了?”仁若嘴碎,忍了这一路,终于在郁松棠醒了之后问了起来。
“进宫有什么好的?”郁松棠把长发随手扎了起来,盘腿坐直,“一辈子都要困在宫里了,然后挖空心思依附每一个不可靠的人。”
“你知道吗,有个地方,大家是可以自由相爱和成亲的,不喜欢的人都可以拒绝,哪怕他是皇子王爷还是天子。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