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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画架面前,旋画第一千次审视这幅画
此刻正是清晨,微风吹动轻纱窗帘,和煦的阳光从飘窗外好奇地探头进来,同她的目光一道落在画上,照亮了画中人的面庞那张栩栩如生的脸庞在阳光下泛出类肌肤的光泽,画中人表情忧郁,眉头微蹙,似哭又似沉思,两只黑珍珠般的瞳孔望向画外人,瞳孔只在最上方点了两处细微的高光,余下一片都沉在黑暗里,看不分明,她抿着唇,湿润的眼睛却像是要开口说话那样。规线往下,她捧着的心脏鲜红如血,其上的纹理和血管都刻画得十分清晰生动,仿佛下一秒钟就会跳动起来,血迹顺着她群青色的裙摆滑落,在纯洁的圣母蓝上留下了属干罪孽的痕迹。这幅画的名字叫《受难》
鲜红与群青交织出最热烈的颜色对比,仿佛能灼烧人的眼眶,这两种颜色都是旋画精心挑选出来的,如今完成了最后的上色工作,也取好了名字,按理来说,只要等待几个月,上好光油,它就已经完成了。但......旋姻的手指抚过画上凹凸不平的笔触
还是不对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造型、色调、细节刻画.....一切都和她想象中的作品没什么区别
但是.....还是有哪里不对劲。是颜色吗?调色盘上的色彩和画布上的颜色会有细微的差别,但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区别,明明一切都该在她的预想之中才对.....为什么会这样旋画凝视着画中的女人,而画中的女人以一种悲悯的目光看向她。
微风吹动纱帘,摇晃着将阳光分割成碎片,落在画中女人的脸庞上,阴影与灿阳交织造就视觉的幻象,仿佛那个躺在画面中心的女人活了过来,她嘴唇微动,手也从画布中探出,和旋画轻轻触碰画布的指尖相撞。旋嫡俯身,来自画中女人的手顺着她的指尖向上,轻轻地捧住她的脸颊
那双手柔软而冰冷,混合着矿物颜料、松节油和血腥味,紧贴在她的脸侧,留下了黏腻湿润的触感一一那是来自她原本手捧的心脏。指尖细致地描摹着她的五官轮廓,就像她也曾用画笔和手指描摹过她的五官那样。“.....”画中的女人轻笑,鼻息如同冰冷的蛇一般缠绕至她的耳畔,呢喃着,声音如同某种旋律或是诗歌般,悠扬的韵调在画布上空不断游荡,仿佛虚空中传来命运的回响不对,
有什么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有什么不对?
这不是你要的颜色
我试过很多颜色,这明明已经是.....
这不是。它不是。它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它就是!你不要想干扰我,它明明就是.....
它不是我喜欢的颜色。它不是它不是它不是它不是......是不它它不是不是它.....
“旋嫡!....
“旋姻!
”一一啊!”旋画猛地站起身,虚空中那股旋律还没有完全散去,反复重复强调的话语不断在耳畔回响,血腥味和湿润的触感依然残留在脸颊,紧接着,“哐当!”一声巨响,面前的画架轰然倒地,画布上的女人像一尊美丽的雕像那样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嘶......我的画!”旋画顾不上身后喊自己的人,慌忙蹲下身跪在地上想扶起画板,却不知道是哪里碰到了一旁的水桶,噼里啪啦一顿响,插在一旁的画笔也跟着掉在地上,调色面朝下打翻在了画上,紧跟着是水桶一一它轰然倾倒,不管不顾地泼出一地浑浊的水花,给这一场手忙脚乱打上了结局的印章。身旁的人也伸出手想抢救,但还是没来得及
调色盘和画笔上的颜料被水晕染开,平铺在地上的画顿时面目全非。
旋姻怔怔地跪在地上,指尖触摸的画布黏成一团,颜料全被水融掉了。
“嘶.....抱歉。”那人开口,声音里满是歉意。旋姻的目光移上去,才发现是林知言来了。他大概是看她在画前发呆,所以才出声喊她林知言那张脸上布满了焦心和歉意,眉头蹙起,旋姻忽然注意到,他的一只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
“....你怎么了?”旋姻伸手去拉他的手,林知言躲了一下但还是没躲过。那只手在旋姻的手心里摊开,她才看到,林知言的掌心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伤口上还沾着蓝色的颜料。这是刮刀留下的痕迹,应该刚刚他想伸手扶笔筒,却不小心弄伤了自己。颜料是有毒的,旋画刚想拽起他去洗干净伤口,忽然注意到了什么-血从伤口里流了出来,与周围群青色的颜料交融混合,格格不入的两种颜色在此刻的对此是如此强烈,几乎能吸引人全部的视线。“嗯?旋嫡?”林知言有些奇怪地问
旋姻却全然顾不得,她拉过林知言的手,将他的掌心摁在画布上,留下了一道斑驳的掌纹。掌纹里鲜红与群青交替,和手掌上呈现出来的颜色有些不一样,却更美丽了。"等等你的画!”林知言惊愕。他本来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旋画的力气出平意料地大。那道堂纹就这么明晃晃地印在画中女人的裙摆上。突兀刺眼,“就这么印上去不会毁掉你的画吗?”别管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