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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薄苏随柯未鸣转战书房,品茗漫谈两人之后的工作计划,直到午后四点钟不得不走之时,薄苏才叫了代驾,赶赴谢家的寿宴。
谢家中式园林式的庭院里已经停了不少的车,檐下铜制的仿古灯,在未暗的天幕下常亮。
修竹夹道,红毯从宴客厅所在的主宅直铺到庭院门口,透过新中式雅致的门洞与窗柩,薄苏隐隐约约已经可以望见宴客厅里的憧憧人影。
还未下车,便似已能嗅到那一股掺杂着浓烈香水味、酒味、令她窒息的混浊人气。
她在车上静坐半分钟,调整好了表情,才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贺礼,锁了车,抬脚往前走。
“薄苏。()”不远处有人叫她。
薄苏步履不停,当做没有听见。
她听出来了,又是纪琅。她不想在这种场合与他同行,不想再给任何人误会和遐想的空间了。
她快步往主宅走去,谢长业和谢长猷作为东道主已经盛装在宴客厅的前厅里与宾客谈笑风生了。
谢长嫣也在宴客。
看到薄苏,她微不可觉地蹙了一下眉。
薄苏的右手跟着微不可觉地颤了一下。
她看出了谢长嫣这一眼里的不满——她不满她在这种场合不懂表现,拖到这样迟才到来。
但耳目众多,她没有把指责说出口,只是低声提点她:你外公在茶室休息,旁边坐的是他年轻时的朋友,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薄苏顷刻间了然——
是谢亭先之前念叨过几次,年轻时南下创业而后失联的那位故人。
“年轻时也没见有多挂念,老了身边没人了才开始念旧。”谢长嫣评价时唇边有几分讽意,但功夫却依旧没有少下。
居然真的被她请来了。
薄苏应:“好。”
心头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这几年来,谢长嫣在揣度谢亭先心意上越发花心思了,有时候到了一种薄苏都替她累的程度。
她掩下深晦,复又挂起合宜的微笑,仪态端方地走进了这场盛宴的深处。
一路往里走,一路有人与她打招呼。除了商界名流,也不乏有娱乐圈的名人,每一个人,在薄苏的脑海里都存着一份档,其下关联着各个标签与各张人际关系网,以至于她遇见每一个人,都能很精准地把控好亲疏远近距离、得体地与之展开话题、活络气氛。
是主持人的职业素养,更是谢长嫣长年累月规训出来的条件反射。
她以八面玲珑、无可挑剔之姿支撑到了茶室谢亭先的面前。
谢亭先端坐于屏风后的博古架前,面前是一方红木长桌与几杯淡淡出雾的茶盏,身旁坐着一个耄耋男人,对面围坐着的是几个与薄苏年龄相仿的小辈。
贺之航也在其中。
“外公。”薄苏展唇打招呼。
谢亭先不咸不淡地“嗯”一声:“回来了。”
() 贺之航话里藏话:“表姐好久不见,这是从哪里刚回来呀?我刚过来的时候,谁都见着了,就没见到你,还以为你今天赶不回来了。”
薄苏淡笑:“从羌城回来的。”
她走到茶桌旁放置着寿礼里长案旁,把手中的贺礼,谢长嫣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画的画搁了上去,解释:“本来可以早一点到的,但是不知道助理怎么办事的,这幅在羌城画的,想带给外公的画,被她混到了自己的行李里了。她下午才回的北城,耽误了我时间。”
她鲜少像其他小辈那样刻意讨好他,所以能说这几句轻描淡写、不卑不亢的软话,谢亭先已算满意,威压稍减。
旁边的耄耋老人打量着她,替她解围:“这位就是长嫣的女儿吗?”
谢亭先应:“嗯。”
“诺诺,过来,叫薛爷爷。”
薄苏顺从地走到了老人的身边叫人,一旁谢长业的女儿立刻机灵地往旁边挪动,给她让出了一个位置。
薄苏坐下,薛姓老人感慨:“像,像啊,诺诺这样子,可真像方澹年轻时的模样。”
他说的是谢亭先的发妻,薄苏的外祖母方澹。
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受不得旧友与他同忆往昔、追忆故去的人,几分浅淡的情,也会渲染成十分的深。
他看着薄苏的眼神都仿若柔和了几分。
“什么画啊?拿过来我看看。”他有了兴致。
薄苏应:“好。”还未起身,坐在茶座最末尾的,看起来是老人的孙女的小女孩俏皮说:“爷爷我去拿。”
很快就把薄苏刚刚放下的画卷取来递到了谢亭先的面前。
薄苏帮着谢亭先把画卷打开,解说:“是最近在录解说名画的节目,见了几个大师,访了几座名山,被勾起了国画的瘾,正好前几日去羌城,住在山里,夜里整理材料的时候,突见大风和窗外峭壁旁这一颗任尔东西南北风的苍松,不由想到了外公,就连夜作了这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