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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安惊奇道:“难道……您都不好奇吗?曾和少夫人定过亲的!”
贺知煜道:“我不也曾经和旁人定过亲吗?”
竹安有些无语:“那能一样吗……这种定亲的,大多是青梅竹马……”
贺知煜打断道:“什么青梅竹马,那叫相识较早。但凡读过些书入过学堂的,总要认识些人。我和她嫡姐,不也早就相识了,不过点头交罢了。”
竹安发现贺知煜竟连续说了好几句话,偷笑了一下,道:“世子真不打听?”
贺知煜停顿了片刻,平静道:“她同我讲过。”
竹安恍然大悟:“原是这样!”他还在为人家小两口的事情操心,殊不知人家早已坦白过去互诉衷肠了!属实是多此一举了。
贺知煜微微勾了勾嘴角,脸上现出些柔和神色,没有说话。
他心想,是的,早已说开了,她心里只有我。
所以今日,她亦不用解释什么。
那个江家二公子人,他知道的。
是新科状元,江时洲。
江家乃是世代传承的书香门第,江时洲的祖父曾官至首辅,其父江无晦潜心学问,不愿涉身官场,未有官职,但多年累积的关系还在。江无晦的学问天下皆知,是当世的名儒大家,在民间有很高的声望。便是皇帝和太后也礼敬三分,常常请他给大臣们讲经世之道。
其子中最出色的是家中排行老二的江时洲,过去时常同父亲一起来讲学,此人温和有礼,见之如沐旭日,谈古论今,颇有见识。
贺知煜从前便听过几次他讲学,确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之前贺知煜听说,江时洲被江家定了做江无晦的传人,远离庙堂,发扬江氏。可后来不知为何,他忽然转了性子,去参加了科考。
按道理,这种传世大家反受束缚,不愿让子孙科考。万一名落孙山,整个家族跟着丢脸。像江时洲这样的,更是万众瞩目,多少人暗地里巴不得他考场失意,闹出笑话。
可江时洲一骑绝尘,就在去年,拿下了新皇登基后,首次科举的状元。他入翰林短短一年,受皇上器重,又直升内阁,是当朝炙手可热的人物。
跟贺知煜的生性冷淡不同,江时洲是个平易近人之人,他善倾听,善理解,不管是谁与之交往,都能照顾得当,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入朝短短一年,与他交好的大臣竟十分多。但是他提出的政论,赞同的官员往往不少,在派系林立暗潮涌动的朝堂十分不易。
平心而论,贺知煜觉得江时洲的性子和孟云芍有些像。谁都能体谅,谁都不得罪,脸上总是挂着笑,仿佛天生便是一副笑颜。
有一次贺知煜与其在宫道上相逢,擦身而过,贺知煜嗅到了他身上的幽兰松柏香。
那是他曾经在孟云芍处,闻到过的一种香。当时她说是闲来无聊,自己调的。贺知煜当时觉得此香不是很适合女子,但也并未多问。
贺知煜问江时洲是何处所得,江时洲含着笑意的眼睛里忽然激起了一层锋利的波澜,并告诉他是珍重之人相赠。
贺知煜本不喜香,归家之后,他向孟云芍讨了,并宣布自己很是喜欢,以后日日都要用于熏衣,且他特立独行,素不喜与人相同,叫孟云芍切勿再给旁人。
孟云芍虽不明就里,可也照办,并承诺此物为贺知煜专属,且可以无限量地为他制作,保年年岁岁无忧。
贺知煜感到满意。
并认为这是孟云芍要和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一种隐晦承诺。
就如同之前他允她掌管月例便是认她当家主母身份的承诺一样,都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约定。
他第二天下朝后在宫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到江时洲。
他告知江时洲自己亦喜欢这种香,以后会日日月月,岁岁年年都用。
并且制香之人已允诺会无限量地提供且再不对外,而江时洲手上的那瓶,早晚都会用完。
如果江时洲不介意,他也可以高价回收,或与波斯进贡的奇香一枝春相换。
从没人见过温和如风的江时洲如此动怒的表情。
从此以后,江时洲和贺知煜碰见,不是睥睨而过,便是装作未见。
那副暖阳般的温和笑颜一碰见他,总是瞬间变了天气,时云时雨。
贺知煜觉得江时洲不如别人口中的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