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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积压着漆黑的厚云。
“我们吕家是山神的侍者,侍者世代单传,永远为男,身体羸弱,是他们侍奉山神所付出的代价,是因为我公公他们的付出,所以西边的毒瘴才没有蔓延过来,”彩绳眉目锋利地盯着程净竹,“你不过一个外乡人,你懂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净竹还未说话,一道粗哑狂放的笑声率先随天边的雷电砸下,彩绳拧起眉头,她仰头看向那半空中的老怪物,却又不敢细看他那副眉眼。
他笑得够了,阴冷的声音又从齿缝里挤出来:“什么吕氏血脉,什么山神侍者!从吕无难到吕献,从头到尾,每一个人都是他!”
“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到如今你们都还不明白,吕无难的儿子,吕无难的孙子,重孙子,往后数多少辈,其实哪一个都是他自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边轰隆巨响,雷电劈出一片冷光。
彩绳大睁双目,随即面露愤怒:“你到底是谁?在这里说的什么疯话!”
“……我是不是耳朵不好使了,村长是村长,咋可能又是他祖宗了?”那被程净竹强行刮除骨刺,瘫在泥地里的老翁这会儿才回过神便立即被飞在天上的那老怪物的声音给震得耳朵疼。
人们面露呆滞,也十分不理解自己听到的这番话。
“哥哥,”那老怪物在空中笑着俯视底下滑竿上的老村长,“你敢不敢告诉他们我是谁?你敢不敢承认,你就是当初领着流民来到这儿的吕无难?你敢不敢看看我这张脸呢?”
他伸手抚摸自己粗糙的,龟裂的脸皮:“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在闾国皇宫,叛臣作乱,宫门将破,我说我和哥哥长得像,可以留下来拖住他们,哥哥出去了,再求他日复国……可是你不肯,你不肯丢下我,你说,兄弟一起生,一起死。”
底下滑竿上,老村长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眼皮,盯着面前潮湿的雨幕,像一潭激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席献!你为何不抬头!”
空中,那老怪物忽然厉声:“我与你捧山海图与皇宫金银一路逃亡,路遇流民,你我心有不忍,便领着他们一起靠山海图寻得这世外之地,从那以后,世上再无闾国皇帝席献,也无诚王席正!”
雨声淅沥,程净竹看着老村长,道:“闾国无门,则成‘吕’,‘献’字,无‘南’,便成‘犬’。”
“吕无难”这个名字,换“难”为“南”,正是席献这个亡国之君给自己的注解——失国失家,丧家之犬。
“奇怪,”
阿姮抱着手臂,看向那空中的席正,“你们本是寻常人类,又如何活得两百余年?”
席正浑身裹满了雨水,他浑浊的眼睛始终看着底下那一个人,道:“当年我们来到这里,发现这里的水黑如墨汁,人喝了会生邪病,席献相信元真夫人六百年前赠山海图给闾国,其中定有深意,我们循山海图来到这里,此地定有无限生机,于是我与席献,还有当时的那些流民们四处探山,终于发现了璧髓。”
“但没人知道,除了璧髓,我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阿姮好奇地问。
“两颗鸟蛋。”
席正嗓子浸了雨水,更哑了:“就在发现璧髓那神山的峭壁上,鹌鹑蛋那么大,蛋壳漆黑,怪异得很,但我嘴馋,掏了回去,当天晚上就着面条,跟席献一人一颗分了。”
“从那以后,什么都变了。”
席正神情少了几分怨毒,多了苦涩:“日子一天天过,但我却发现,我比与我年纪相当的人要老得慢,所有人的身体都在发生变化,只有我和席献十分不明显,我们也再去山上找过那种鸟蛋,但再也没找见过。”
“为了不引起大家的过分注意,渐渐的,我不再与人来往,而席献则因为常年戴着面具,也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再过了几十年,席献要我和他假死,也是那一次假死之后,他没多久便开始以新的身份存在,他不再出面,表面由妻子理事,也是那个时候,他开始修建山神庙,开始让人们供奉山神。”
“他跟我说,他梦到山神,说是山神看到他们走投无路,才开此世外之门,所以他要为山神修庙,供奉香火。”
“后来他不断地换身份,做自己的儿子,又做自己的孙子,而我呢,则听他的话一直藏着自己,没有朋友,没有……心爱的人,只有哥哥席献知道我的存在,”说到这里,席正发出几声讽笑,话锋陡然一转,“直到一百年前,我梦到赵悬磬,一个自称是在天庭摇签子,落到这儿来的穷酸土地神,他让我给他修一个土地庙,我看他实在可怜,就答应了,所以我去求席献给他修一个跟山神庙一样大的土地庙,但席献不肯,他说我的梦是假的。”
“怎么他的梦是真的,我的梦,就是假的?”
席正低低地笑:“但我已经答应了赵悬磬,他这个做土地神的在我跟前里子面子都是一穷二白,我这个人却不想在他面前掉我的面子,席献不肯,我就自己偷偷伐木,学木工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