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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皮很轻飘，几乎没有重量，宛如一条质量很好的丝巾，光滑细腻。
不对，这太顺利了，阿菱心道。
这是迄今为止最不对劲的事。就过往的经验而言，她是一个倒霉的人。但想到这是在做梦，阿菱又心平气和了。
她是一个很擅长心平气和的人，因为她很倒霉，如果不学会花式安抚自己，她迟早会被气得暴毙。
然而，这次梦的开端不是学校，而是更早一些的时间线。跟以往的混乱跳跃比起来，它甚至还带上了一点逻辑——这让阿菱闻到了一丝不太寻常的味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从上动车开始？从邹远山登门开始？亦或是更早……算了，都没什么区别。
她得快点醒来。
她手中的皮在枯萎。短短的一个呼吸，它便萎缩了下去，变得比用来擦碗的丝瓜络还干枯粗糙，好似失去了根系供养的果实。
她抬起头，看向“学长”。
映入她眼帘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血糊糊的肌肉或者骨骼。正相反，那被裹在衬衫下的，是一团……
雾。
它的身体轮廓模糊且不断变化，没有固定的形状，更像是一团流窜的浓云。
比活人突然变成雾气更恐怖的是，这团朦胧烟气的表面，在不断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有男人、女人，有老人、孩子……粗粗扫过去，竟然没有一张面孔是重复的。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的双目都紧闭着，嘴巴反而大张着，淋漓尽致地彰显着怨怒恚恨。
如果不是被身上蓝色的细纹束缚着，恐怕它们早就破体而出，往其他人身上扑过去了。
“这、这——！”车厢里一下子轰乱起来。位置靠前的人试图冲撞车门，而后段的人则在拼命往后挤。
有人机灵，看见挂在车窗边的安全逃生锤，忙不迭地拍碎了它外层的保护壳，把那柄小锤子取了出来。
但阿菱没有动。
在大骚乱中，她几乎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少女的面容沉冷镇静，那锦缎一般的齐肩发好似被定格住了，连最细微的颤动都没有。
只有那一对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在缓慢扇动，掩住了那双死水一般不带生息的双眸，也遮盖住了从眼底酝酿升腾的困惑。
……这是什么？
她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淡蓝色面板。
*
{姓名：晦妖。
HP：15/15
SP：5/5
技能：？？？
【《尔雅》有言：地气发，天不应日雾。雾谓之晦。】}
*
阿菱的视线越过面板，看向“学长”——晦妖，是指这个东西吗？
啊~~
它、有、血、条、啊。
不知为何，在看到血条的那一刻，她本来心平气和到万径人踪灭的内心，陡然燃烧起熊熊的斗志。
虽然阿菱的确是疑惑了一下，她不记得之前的梦也有这种类似的游戏元素……但谁在乎呢！
晦妖的“脑袋”慢慢变成了一个漩涡状的孔洞。
无数张闭着眼睛的人脸朝向阿菱，齐声发出了人类绝对发不出的尖锐音调：“啊——！我、的、脸——！还——给——”
它还没说完，那个漩涡里就多了一个挂着小兔子挂饰的挎包。
还未等阿菱再干点别的破坏，只听“哐当”一声，竟是后头的人把玻璃敲碎了！
在安全逃生锤一下下拼尽全力的敲击下，它并没有能撑多久。
结果自不必多说，和上一次一样，大量的雾气一拥而上，吞下了整个车厢的生灵。
*
阿菱猛地睁开眼睛。
……奇怪，她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
阿菱按着胀痛的脑袋，无视了右侧传来关切的“同学你怎么了”，只顾着盯着那位迎面走来的“学长”。
少女圆溜溜的眼睛里，迷惑和兴奋交织着。
“晦妖”是什么东西，说起来，她的眼前为什么会出现一个类似于光幕的透明蓝色面板？
阿菱恍然大悟：她在做梦。
这次怎么不是在学校里了，另外这个面板之前似乎也没出现过……啊算了这不重要，先打个怪吧！
武器、武器。
阿菱环顾了一下四周，迅速瞄准了目标。她解开安全带，飞快地冲到逃生锤的位置，一拳敲了上去——
啊、嗷！
少女没叫出声，但脸上的五官已是皱成了一团。
痛痛痛！超级痛！
“同学，你干什么……？”被阿菱踩着膝盖、一动也不敢动的大学生弱气地问道。
当代窝囊大学生，连被人骑在头上拉屎，都要犹豫再三后委婉地问一句“朋友，难道我长得很像厕所吗”，并忍气吞声地提供一张免费的餐巾纸。
——他甚至帮阿菱把逃生锤拿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