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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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出来,以至于疲惫到说不出话,只能留着耳朵,听罗丽丝慢慢解释。
她说,卡桑德拉,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劳拉肯定也感谢过你。如果没有你,我和劳拉可能早就死了,她死在家暴的丈夫手下,我会死在算计里,可能在睡梦中被豺犬啃光骨头,就像那些卑鄙的家伙算好的一样。
我会和那些女人一样,连骨头都不配埋进坟墓,甚至没人知道我为什么死去。但这不是理由,你不用把我和劳拉受到的伤害背到自己肩膀上,你太累了。
你有没有因为把毒药交给劳拉怪过自己?她这样问,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干呕了好久,还掉了眼泪,祭司说你看起来很好,很坚强,你比我厉害多了。
卡桑德拉抱住罗丽丝的手臂,她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我不知道该给劳拉什么答案,我也怕她责怪自己……可是那个混账!如果他不死,劳拉总是防不胜防!”
“不要怪你自己。”罗丽丝的眼睛在夜色下显得温和很多,或许在森林中度过的时间确实让佣兵有了别的想法,她像个靠谱的长姐,嚷嚷着实话,“杀掉麦克不是你做的决定,是劳拉。”
“我们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是我轻易信任了乔尼,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不靠谱的队友,也是我被你救回来之后没有听劝,如果我不回到镇上,你就不用担着风险去酒馆救人。”女佣兵的话掷地有声。
卡桑德拉回过头,她的眼睛在月光下像浅灰色的剔透冰块:“那也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想要坑害你,就会竭尽全力除掉你。”
“对,但是我没有死,你救了我,我并不希望我的朋友面对这么可怕的敌人。”女佣兵袒露真心话,她脸上带着担忧,“劳拉的杂货铺刚刚休整过,你也好不容易能平静地生活一段时间……不要为我对上那些卑鄙的家伙。”
卡桑德拉说不出话,她再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嗓子里好像哽着一团柔软的棉花,鼻腔里酸溜溜的,眼睛发热。
她的朋友完全清楚自己行动的危险性,并且笨拙地希望自己为了安全放弃复仇。罗丽丝并不是瞻前顾后的家伙,但是人不是铁块,只要脱下盔甲就会有弱点。
她爱着劳拉,所以宁愿自己背负罪名也想杀掉那个家暴的丈夫,却又顾虑朋友的心情没有固执己见;她同样爱着卡桑德拉,因此才为她担忧,惧怕她会惹上可怕的敌人,哪天无法保全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了。”卡桑德拉好不容易克服掉眼泪的冲动,尽量克制着回答,“我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向你保证。”
她莫名其妙地想起自己已经去世的母亲,总在小卡桑德拉出去疯玩的时候为她遮掩,亲自拿着手帕替调皮的女儿擦汗。如果她还活着,时不时也会这样担忧她?
会不会因为她需要背井离乡抛弃家族而失落?会不会逼着她结婚?
或许失去母亲太久也不是好事,卡桑德拉总在身边的女性身上看到自己母亲的影子,温柔的劳拉,真诚的罗丽丝,信纸上谆谆教诲的阿西娜老师……母亲已经永远无法睁眼说笑,卡桑德拉愿意付出代价去保护这些人,不希望她们受到伤害。
杀人当然是难熬的,在劳拉关于“我们做的是否正确”的问题里,卡桑德拉也没有找到答案,但她也没有找到好的解决方式。好像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人心就是无法改变。
她可以治好劳拉五次,十次,一百次,但是麦克只要找个由头就会对着妻子又打又骂,她不能时刻守在劳拉身边——只有死亡才能换取新生,就像炼金术的本质,草药的死亡会换来熬制好的药剂。
那个失败丈夫的鲜血会成为他妻子加冕的地毯。
卡桑德拉想到这里,突然也明白了罗丽丝的意思,威廉和乔尼确实卑鄙无耻,但她们并不该具备审判这些人的权力,那是法律该做的事情。酒馆老板也有家人,乔尼也有父母,只有时刻与他们相处的人才该做出决定。
如果要杀死所有犯罪的人,她们是在和绞刑架抢生意,风险也太过巨大。
但是……卡桑德拉眼神一动,微笑的嘴角下撇,她想,难道开设赌场的威廉就是什么好人?难道他对妻子女儿就好到优秀模范?不见得吧。
她会靠近,会观察,会戴上若无其事的面具,去挑拨对这两个男人心怀杀意的家伙——谁说他们就能保住命呢?
那个帮忙点单的玛丽是威廉的女儿,但她三番五次地试图阻拦其他人上赌场,她不断怀孕的母亲身体也未必健康。这都算她打入敌营的机会,聪明的猎手只需要抓住缝隙,总有机会咬死猎物。
但这些没有必要告诉罗丽丝,卡桑德拉眨了眨眼睛,她轻轻拍着女佣兵结实的手臂,温声软语地安抚自己的朋友,却完全没打算放弃继续探查。
威廉开设赌场本来就已经是犯罪,但这样地头蛇的家伙一般不会被抓进监狱惩处……这点她在王都就已经明白了,法律只是王冠上闪闪发亮的点缀,必要的时候才用来杀“需要死去”的人。绞刑架上的人或许罪行累累,也可能清白无辜,反正收紧绳子的人从来不用看清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