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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些视频,他无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画面中南乙的脸,就会被替换成他最在乎的人。
又或许,李不言遭受的,比南乙还要多、还要惨痛。
那些从蒋正电脑里获得的证据链,像是沉甸甸的、棱角锋利的石块,一颗颗压在祁默的心头,重量与日俱增。正义感和道德被这些棱角磨出了血,每时每刻都在发出钝痛。
他知道南乙想让他全身而退,但在艰难的鏖战中,全身而退就是选择做逃兵。祁默不想再这样下去。
看着电视上播报的大会相关新闻,他想赌一把。
在为李不言最后擦拭了一遍身体之后,祁默和薛愉父母吃了顿饭。回到暂时躲着的地方,花了一天时间清理痕迹,尤其是和南乙相关的一切痕迹,设置好所有定时的邮件、微博,擅自将完整的证据网,透过各种能够找得到的检举渠道,提交给纪委。
第二天一大早,祁默前往派出所,为张子杰的失踪报案,并以修理私人电脑时泄露个人数据而自首。
当天夜里蒋正就被留置,在网络风波愈演愈烈之时,背后的专项小组也在同步进行当中,暗流涌动。这次涉及到的人员太多,民意滔天,是个实打实的极其恶劣的典型案例,怕打草惊蛇,他们花了数天各个击破。
直到差不多可以收网的时候,媒体才嗅到风声,同步展开曝光。
被彻底曝光的第二天,陈善弘在企图潜逃海外时,在机场被警方抓捕。
而陈韫也没能顺利逃脱,因涉嫌杀人而被逮捕。
之后的一段时间,新闻稿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
《诚弘集团董事长疑似迷.奸旗下多名艺人》
《赛车俱乐部背后包藏权色陷阱,赛车还是杀人?》
《“反腐风暴”下诚弘集团急速缩水的千亿市值,曾经的娱乐业巨擘何去何从?》
《富商陈善弘疑似屡次肇事逃逸致死、顶包脱罪》
《调查最新消息:陈善弘涉嫌海外买凶杀人,受害者曾是地下摇滚乐手》
……
紧接着,陈韫吸毒和聚众淫.乱的视频流传在互联网上,这些都是从张子杰那里获得的证据。
而之前做出独家报道的新闻社,前往医院拍摄了李不言住院的画面,针对赛车俱乐部和李不言事件进行了深度调查和访问,揭露了陈韫对他所做出的极其恐怖的虐待。
那些令人发指的内幕一经揭露,将本就汹涌的互联网再次引爆。
许多人自发地为李不言捐款,希望他能醒过来。
蒋正落网后不久便传出自杀未遂的消息,明显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和部分财产,但没能成功。
紧接着,某小号发布了新的爆料。
[某二代长期校园霸凌女同学,导致对方身患抑郁症自杀]
曾经不见天日的霸凌视频火速流传开来,网友很快扒出蒋甜的身份和背景。
没有了父亲权利的庇护,没有了优越的家底,她终于得到了迟来数年的惩罚。前期舆论浪潮铺垫得极其浩大,网友群情激奋,蒋甜几乎社会性死亡,铺天盖地的谩骂和唾弃朝她涌来。
薛愉的父母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痛哭一场,面对媒体的闪光灯和镜头,他们显得有些僵木,直到这些苍蝇一般的人离开之后,两个沧桑的中年人才离开空荡荡的房子,开车驶向夜色,前往女儿所在的公墓。
在所有吃瓜路人的眼中,这一切的开始,竟然只是一场乐队比赛的黑幕。
“你姐姐说,因为那次肇事逃逸判得很重,顶包的司机判了十一年,现在还没有过追诉时效,还可以试试。”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小乙,他们还是、还是遭到报应了……”
南乙沉默许久,用很轻的声音对妈妈说:“嗯,恶有恶报。”
他温柔地宽慰着母亲:“妈妈,是因为你和爸爸是善良的人,你们做了很多很好的事,为了外婆和舅舅付出了很多,所以上天才会眷顾我们,惩罚了他们。”
电话那头的母亲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哭了好久,才逐渐平复下来,反过来宽慰南乙。
“我很好啊,我很开心。”南乙轻声说,“妈,放心。”
挂断电话,他回到书桌前,在舅舅的笔记本上划掉一个个人名,静谧的夜色中,罪恶的余烬在脑中烧得哔剥作响。
这些名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已经刻入他的骨髓,深入血液之中。从七岁,到十八岁,整整十一年,他收集证据、收集所有可以帮助他的人,就像在收集一滴滴眼泪,拼命地并拢手指,害怕它们流失,害怕这一切只是泡影。
他以为这会是自己最好的成年礼,以为自己已经变成闻到血腥味就会狂喜的野兽,但原来不是,这一天来临时,他竟然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快乐。
过去的十一年他都是为了仇恨而活的,这是支撑着他的一根最不可或缺的骨头,现在被抽去了,只剩下空洞的血洞,在黑暗中漏风。
合上笔记本,他独自翻墙出去,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