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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严弥这位远房小舅子,虽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但当事人却还挺有名的。
——只不过都是恶名。
此人名叫罗登,前不久刚被严弥封了侯。他仗着严弥在朝中的势力,在京中横行霸道,奸淫抢掠,就连他府上的马夫,都敢当街鞭打喝骂五品官员。
罗登在民间,还有个“罗白条”之称。
他看上哪家的宝贝,就堂而皇之地派人去抢,走时只丢下一张白条,上书“白银xx两”,落款定远侯。
若是有人敢拿着白条上门讨债,罗登便会直接翻脸不认账,让护院赶人滚蛋,再喊就直接打个半死,丢到大街上自生自灭。
百姓苦其久矣,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就算告到衙门也无用,不过是官官相护罢了。
最终,只能愤恨地关起门来,喊上两声“罗白条”泄愤。
“一看就是个短命鬼,”郦黎点评道,“那就他了。”
安竹忧心忡忡:“陛下,万一他也给咱们打白条怎么办?”
郦黎略一思索:“不怕,朕有办法让他认这个账。”
安竹起初迷惑,附耳听了几句,顿时双眼放光,连连点头。
“陛下英明!”他由衷赞叹道,望向郦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钦佩叹服。
自打入秋大病一场,陛下好像确实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郦黎叮嘱道:“挑个机灵点的去办事。”
他的好哥们接下来能不能吃上三个菜,就全看这次买卖了。
然而在派人与罗登接触前,还有一件事,需要郦黎这个皇帝出面。
“陛下,剿匪大捷!”
严弥红光满面道:“定远侯昨日辰时领军出征,不到未时便大破三千匪贼,杀敌过百!”
一个从来没离京超过百里的将军能被封为定远侯,满朝文武还对此缄默不语,着实荒唐至极。
“那定远侯为何不来参加早朝?”郦黎问道,“朕要好好嘉奖他。”
严弥道:“匪贼狡猾,设下埋伏,定远侯虽中箭负伤,仍英勇作战,共俘获贼寇十三人,如今在府上养伤未能上朝。陛下不是昨日说想看打板子吗?今日我便在宫内斩下贼首,为陛下祭天延寿!”
等等,干什么?
郦黎的笑容僵硬:“这个,斩首就不必了吧,相国除贼辛苦,今日还是早点散朝休息,择日再宣判……”
“不必,臣一点儿也不累!”
严弥大手一挥,“陛下,诸位朝臣,随我出殿一观!”
这下不去也不成了。
郦黎极不情愿地把屁股从龙椅上挪下来,在心里把严弥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慢吞吞地越过一众战战兢兢的大臣们,跟着严弥来到了殿外。
大臣们互相对视一眼,也苦笑着跟上。
秋风簌簌,云影移过阙楼,殿外已经跪了几个蓬头垢面、伤痕累累的刑犯,大概时来之前已被上了一遍重刑,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了。
郦黎看着他们瘦到皮包骨头的模样,无声地把目光投向严弥:
这是贼寇?
瘦成这样,怕是连刀都提不动吧!
其他大臣也发现了,但无人敢出声。
上一位当众顶撞相国的何大人,到现在还在家里“修养”呢。
严弥面不改色地说瞎话:“这帮贼寇被我严刑拷打,免得临死前狂言妄语,污了陛下的耳朵。”
郦黎笑了一声:“相国果然考虑周到。”
“陛下谬赞,”严弥哈哈一笑,“既然诸位大人们都到齐了,”他往身后扫了一眼,“那就现在开始行刑吧。”
郦黎听到身后传来倒抽凉气的声音。
这可是皇城禁地,当着他这个皇帝和满朝大臣的面,前几日还说“打板子过于血腥”的严弥,居然敢堂而皇之地杀人……
这是杀鸡给猴看呢。
郦黎垂下眼睫,不再去看眼前的惨状。
刽子手高高举起斩首刀,突然,其中一位重枷在身的贼寇拼尽全力,猛地往前窜了一截,用泣血之声喊道:“陛下,冤枉啊!我们都是良民——”
“行刑!”严弥怒喝道。
斩首刀落下,血溅三尺。
有几滴温凉的液体溅到了脸颊上,郦黎的眼皮猛地颤了一下,下意识抬眼,正好对上了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开,严弥余怒未消地哼了一声,踢开滚落到脚边的脑袋,冲郦黎敷衍拱手:“陛下,这帮贼寇狡猾的很,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还敢自称良民,着实可恨。”
说完,他瞪了一眼身后几个作呕的大臣,鄙夷道:“杀几个贼寇,就能让一国朝臣吐成这样?诸位大人难不成都是鼠胆吗!”
“严弥,你!”
有人终于忍不住这样的羞辱了,冲他怒目而视。
严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记下对方的面孔后,便收回了视线。
今日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