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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屿啊,老师知道你上进。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能光顾着学习,也要注意健康啊。”
一道语重心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陌生又熟悉。
季屿人还是迷迷糊糊的,秉承着这么多年的行事作风,习惯性地接了一句:“宁可累死自己,也要卷死同学!”
“……”
屋子里霎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季屿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猛地睁开眼,正对上了两张震惊的老脸。
穿白大褂的校医缓缓合上大张的嘴巴,抖着手将听诊器放进兜里:“老胡啊,你这个学生我治不了,要不你还是带他去三院精神科看看吧。”
被称为老胡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默了默,教学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么抓马的事。
别的班主任都是生怕学生不学习,他倒好,生怕学生学得累死。
没理会一旁三观崩裂的校医,胡老师拖了把椅子坐到季屿床边,倒了杯水递给他,斟酌着道:“季屿啊,你现在成绩已经够好了,高中两年从没失过年级第一。老师敢打包票,最后这一年,只要你一直保持这个水平,清华北大肯定随便选。”
“咱就稍微放松一下,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行不行?像今天这样晕倒在教室里多危险啊。”
什么晕倒在教室?
季屿茫然地抬起头,只觉得自己每个字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他不是正在酒店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么?印象里似乎喝了很多酒,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难不成是醉糊涂产生了幻觉?
是了,不然怎么会见到校医。
季屿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低声喃喃:“看来等下不能开车了,得叫个代驾……”
剩下的话在胡老师和校医惊恐的眼神里慢慢消了音。
怎么回事?
季屿眨了眨眼睛,他也没说什么啊,为什么这俩人都是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老胡我说真的,”校医咽了口唾沫,怜悯道,“你给他找个心理医生吧,这孩子脑子都不清醒了。”
胡老师一开始还觉得校医在扯淡,他的学生就是要强了点、爱学习了点、拼命了点,开解开解就行了,去什么三院。
然而听到刚刚季屿的话,胡老师却不敢这么想了。这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还不严重吗?!
去医院,必须去医院!
可恶的贼老天。
胡老师痛心疾首地锤了捶胸口,要搞搞他,别搞他的心尖尖。
他们高三一班的门面啊,他的清北苗子啊,怎么就忽然出了问题!
“走吧。”胡老师拍了拍季屿的肩膀,语气沉痛,“老师领你去三院。”
季屿头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三院是有名的精神病院,他好好一个人去那里干什么?真是酒喝多了什么都能梦到。
季屿失笑,站起来正想说点什么,手背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正扎着一根输液针,因为起身的动作,针头被拽地移了位,有鲜红的血正顺着输液管往上流。
季屿怔住了。
梦会这么清晰有逻辑吗?而且梦里怎么会有痛觉?
校医小跑着过来,一边拔针一边抱怨道:“哎呀别瞎动,你这小伙子长得斯斯文文的,怎么那么虎呢……”
校医还说了什么季屿已经听不到了。
他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脸。
校医室的窗半开着,几个班正在操场上体育课,喧嚣打闹声顺着风飘进来。再低头,身上原本的浅色外套已经变成了蓝白相间的短袖校服,左胸前还印着四个大字:容城二中。
季屿瞳孔骤缩,脑子里陡然冒出一个近乎荒诞的猜测。
“老师。”他声音颤抖。
胡老师忙应声:“哎!老师在呢,你想要什么跟老师说。”
季屿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今天几号?”
作为班主任,胡老师对各种时间了如指掌,闻言想也不想道:“九月二十号,星期三。”
九月!
季屿大脑嗡的一声,瞬间跌坐在了床上。
他明明记得这会儿是一月,马上就要过年了,他出门的时候还在纠结要不要穿羽绒服。
季屿闭了闭眼,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自己重生了,在提交了论文、即将拿到博士毕业证前夕,重生回到了十年前的高三上半学期。
“季屿!季屿你怎么了?别吓老师啊。”
胡老师瞅着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魂儿都要吓飞了,赶紧把校医拖了过来:“你快看看我学生怎么了,是不是又晕了?”
“没啊。”校医把季屿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疑惑地回头道,“这不睁着眼睛么,还挺大,不信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