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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令杜致祁忽的一顿。
从邵氏让人来探他意思到今日,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月。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
杜致祁心下快跳了几下,听见杜泠静又开了口。
“邵氏若只想寻杜家助力倒不怕,怕的是,他正同慧王一派斗法,又或者干脆事涉什么隐密,需要借杜家这点剩余的名头来填。”
杜致祁额头蒙蒙冒出了细密冷汗来。
杜家还剩什么,也就这点名头了。
他一直在外做官,拢共来京里不到半年,许多事确实看不清。不过他还是瞧得出来,雍王一系与慧王一党,龙争虎斗越演越烈,明面上看得见的,尚且不胜枚举,更不要提下面看不见的。
慧王年幼,或许不懂,贵妃久居深宫,也不便出手,但那永定侯陆慎如,岂是吃素的?
杜致祁突觉事情可能让他想简单了,脚下发虚,手扶椅背慢慢坐了下来。
杜泠静见状,反而起了身,正经同叔父行了一礼。
“同邵氏这门亲事,侄女不愿,此事亦暗藏不妥。还请叔父三思而后行。”
她躬身行礼,起身时见杜致祁没再不耐、恼火,反而似后知后觉一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声道了句,“知道了。”
杜泠静没再扰他思量,退出了书房。
秋霖和阮恭快步上前来,见姑娘微微颔了首,两人皆深吸一气镇定下来。
杜润青避在另一侧,从旁看着三人走远,端了茶水到书房门前。
她禀声入内,见杜致祁坐在圈椅上,一手支着额头,两指头捏在太阳穴上,沉默不言。
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爹,大姐和邵氏的婚事... ...”
话没说完被打断了去。
“好了,此事不要再提。”
杜润青一怔,还要说什么,见父亲已经示意她离去。
她只好放下茶盘退出去,听见父亲长长地叹了一声,好似把好不容易积蓄的精气神,都无望地叹了出来。
看来大姐说服了父亲,将这门亲事拒了。
分明昨日父亲还踌躇满志,今日便垂头丧气。
杜润青不晓得大姐都说了什么,但出书房时,见到青州来的车夫将马车停了进来,大姐身边的管事丫鬟,正指着人将行李拿进去。
杜润青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大姐安排下榻处。
去岁母亲受伤来京城休养,他们见正院处处妥帖,便就住进了正院里。因着是她照看母亲,母亲住在正房,她就住在了东厢。
东厢房古朴细致,她来时第一眼就看中了,不过东厢房似乎正是从前大姐在京时住了多年的地方。
杜润青念及心里一紧。
大姐会不会让她腾出东厢房?毕竟祖父时的小宅能变成如今阔大府邸,是伯父生前之功。
然而她却见搬行李的仆从,都往西路院里去了。
大姐没回正院,直接住去了西路偏院里。
杜润青微讪,却见衔接两院的月亮门后,大姐换了身衣裳走了过来。
“二妹,我来看看婶娘。”
杜润青连忙收了心思,引了她过去。
杜泠静的婶娘去岁上山拜佛时,马车在山上出了意外,车从山上崖边坠了下去,车夫和随行的两个丫鬟都没了,独独二夫人撞在了丫鬟身上,捡回一条命来。
这会杜泠静见二夫人静静地躺在帷帐之中,气血全无,不说不动,紧闭双眼。
“娘这病得多休养,多半时候都服了药难以醒来,一日也就有两三个时辰清醒,姐姐勿怪。”
杜泠静自不会怪,反而同杜润青道,“你操持家中,还要照料婶娘,委实辛苦了。”
杜润青低头摇头,“是我该做的。”
姐妹二人又说了几句,然而两人差着年岁,又没相处过,杜泠静见妹妹在自己面前并不想多言,便让秋霖留下了一匣子药材给顾氏,不再打扰离了去。
... ...
之后的三日,杜府安静得似不曾发生任何事。
杜泠静独自住在西路偏院里,她记得父亲购置西路院的时候曾说,“以后你叔父也做了京官,这一路就给他住,院子建的阔大些,他家人口多,住起来舒坦。”
但叔父一直没做到京官,反而是她此番来京后,住进了这西路院里。
秋霖撩帘子进来,小声同她道了一句。
“奴婢特特瞧着二老爷没出门,一早就进了书房没出来,同前两日一样。”
今日是八月初十,距离中秋夜宴宫中赐婚,还有五日。
而今日则是宗人府接名帖的最后一日,今日一过,名帖就要送入宫中,再往宗人府去也来不及了。
秋霖恨不能睁开眼就盯着二老爷,一直盯到日头落到西山下。
“今日也没人来寻叔父吗?”杜泠静翻过一页书,日光照着竹影落在她的书页上。
秋霖说来了两个同年寻杜致祁吃酒,“